第(1/3)页 夏隶觉得她太陌生了,语气,反应,甚至眼睛里的神情,都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。 “燕王现在就想除掉我,待我俯首称臣,他还能留着我?”她靠着椅子,目光冷漠:“狡兔死,走狗烹,飞鸟尽,良弓藏,我可不想让自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。” 夏隶稍显激动:“可你所为,并非是要称帝。” 嬴黎笑而不语,夏隶死死盯着她:“你变了太多。” “这必须得。” 他气息微喘,退开几步站着,嬴黎的意思他明白了。 她要做权臣,权倾朝野,将燕王当做傀儡一般供在皇位上,她活一日,就要让燕王战战兢兢如坐针毡一日。 这可比直接杀了燕王夺取皇位要强得多了。 “你这样做,会逼他杀了你的。” 嬴黎笑了:“说的好像我乖乖听话任他拿捏,他就会让我安安稳稳的活到老一样,别说我称臣,就是我称帝,只要他还活着,我就终归有被他弄死的一天,偏他伪善,骗了太多人,真把他杀了我自己也会成为众矢之的,所以我必须留着他,我想结局是不会改变的,既如此,那不如让我自己痛快些。” “你就那么笃定?” 嬴黎摸着眉毛笑了:“当然。” 她把大周开国以来所有的史书都啃了一遍,找嬴氏的老头儿们反复推演过各种结果,心里门清。 开国之后,民力刚刚恢复一点,各地暴乱,全是反对燕王的。 当初她傻,颠颠的去平乱安民。 这要是把她和燕王的身份换一换,野猪精还不得趁火打劫? 既然称帝了也不会坐的安稳,那她还不如拒绝,少给自己找麻烦。 她真该学学燕王的路数,做尽坏事,揽尽贤名。 夏隶也不知该如何评说自己如今的心情。 嬴黎不会称帝,他该是高兴的,最少燕王的位置保住了,但是嬴黎竟然想着把燕王做傀儡,先不说她的确有这个实力,单凭这份心机算计,夏隶实在不相信是她自己想出来的。 他认识的嬴黎,会听他的劝,会乖乖称臣,就是一个有脾气但心思单纯的孩子,凡是涉及百姓,就会一忍再忍,宁可自己受尽委屈也会忍着。 可眼前这个嬴黎,分明不是,她有自己的打算,不会听他摆布。 与嬴黎聊过之后,夏隶心情很复杂,他照旧被关了起来,只能祈祷燕王不要听姜鹤的摆布继续做蠢事。 自乱阵脚,便是如了嬴黎的愿。 他们太低估嬴黎了,竟然都没想过这是她故意设的局。 他也低估嬴黎了,他从不知道嬴黎会这些手段与心机,请君入瓮这一手,她玩的太好了。 围城半个月,燕王已经心如死灰了,这么久,没有一个人来救他,那些口口声声为他肝脑涂地的将领,大难当头,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。 燕王甚至开始后悔,当初为何执意要除掉嬴黎,他该听夏隶的话循序诱导,不该着急的。 宫内大殿,燕王连穿衣梳头都无心了,他散着头发,身上的衣服已经滂臭,仰躺在龙椅上,目光呆滞。 侧门进来了一位美貌妇人,素服披发,眼中含泪,到了跟前盈盈一拜:“大王,孩子们都安顿好了。” “嬴黎想杀的是我,她不会杀其他人的,我太了解她了,你们不用害怕的。”燕王紧盯着顶上的金龙,幽幽一叹。 随从快步跑进来,慌张不已:“大王,叛军准备攻城了。” 美貌妇人吓得一惊,眼泪断线一样落下来,瘫软在地上,燕王笨拙的挣扎着坐起来,双眼瞪圆,下意识的紧紧捏着扶手,肥胖的身躯紧绷僵硬。 许久,他泄了气,再次仰躺回去:“本王绝对不会由她折辱而死,本王就算是死,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嬴黎逼杀旧主,是个忘恩负义之徒,去,取毒酒来。” 美貌妇人哭的越发伤心难过了,垂泪不已,她还年轻,她不想死。 正哭着,侧门又来了一个妇人,四十多岁,风韵犹存,气质出众,手里端着一只酒壶,不紧不慢的走到燕王身边:“我陪大王同去。” “你...”燕王看着她:“何必呢,你曾善待嬴黎,她不会杀你的。” 妇人放下东西:“我与大王结发夫妻,这么多年来生儿育女,南征北战,如今大王要走,我自然是要陪同的,云姬年轻,孩子又小,岂能让孩子们小小年纪没了生母?” “夫人。”美貌妇人哭了,仿若劫后余生一样庆幸。 燕王看了她一眼,微微皱眉,再看自己的发妻王氏,满心亏欠:“这么多年,本王冷落你了。” “结发夫妻,何必说这些?”王氏倒了两杯酒:“我敬大王。” 燕王迟疑的接过酒杯,目光犹豫。 真到了死亡的档口,他却不敢。 王氏看着他,也没有喝。 她太了解燕王了,他不会自杀的,他爱惜自己的性命,即便是苟活,也绝对不会寻死。 但只要燕王能活着,他就可以爬起来。 所以,王氏并没有傻乎乎的自己喝下毒酒,她来这儿,无非就是让燕王知道,大难临头,只有她这个结发妻子愿意与他一起,好叫他记得夫妻情分,重用自己的儿女。 城外,嬴黎穿着便装,带着十几位大将军驾马来到城外,看着城楼上惊慌的士兵,她嘴角勾起。 “军侯。”身边的老将军说道:“你可想好了,这一称臣,往后再想起誓,你可就是叛臣。” 嬴黎微眯着眼:“想好了。” 老将军点点头,其他将军也不多言。 嬴黎和他们都说清楚了,如今的中原民生凋敝,经不起战乱了,再打,死的人会更多。 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,他们在军中吃糠咽菜,家眷连吃的都没有。 第(1/3)页